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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姚思·陈书卷二十一列传·译文

江总字总持,是济阳考城人,晋散骑常侍江统的十代孙。五世祖名湛,是宋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谧号忠简公。祖父名倩,是梁光禄大夫,在当时有名气。父亲名钚,是本州迎主簿,年轻时守父丧,哀伤而死,载在《梁书孝行传》上。江总七岁就丧父,寄身在外婆家

译文

  江总字总持,是济阳考城人,晋散骑常侍江统的十代孙。五世祖名湛,是宋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谧号忠简公。祖父名倩,是梁光禄大夫,在当时有名气。父亲名钚,是本州迎主簿,年轻时守父丧,哀伤而死,载在《梁书孝行传》上。

  江总七岁就丧父,寄身在外婆家。小时聪明伶俐,有卓绝的品性。舅舅吴平光侯萧勘,在当时名望很高,特别钟爱他,曾经对江总说:“你的操守品行很特别,精神风采超人,以后出名,应比我强。”到长大了,苦学有文采,家裹有祖仁留下的朝廷所赐图书数千卷,江总日夜翻查阅读,不曾停止。十八岁时,步入仕途,任宣惠武陵王府法曹参军。中权将军、丹阳尹何敬容开建府署,设佐史,都用名门之后担任,就请他任敬容府主簿。调任尚书殿中郎。梁武帝撰写《正言》才完,作《述怀诗》,江总同作此题,帝看了江总的诗,深表赞赏。就调任他为侍郎。尚书仆射范阳人张缆,度支尚书琅邪人王筠,都官尚书南阳人刘之遴,都高才博学。江总那时年轻但很有名气,张缵等人都推许看重他,结成忘年友会。刘之遴曾赠给江总诗,诗大致写道:“上位居崇礼,寺署邻栖息。忌闻晓骝唱,每畏晨光艴。高谈意未穷,晤对赏无极。探急共遨游,休沐忘退食。曷用销鄙吝,枉趾觏颜色。下上数千载,扬榷吐胸臆。”他被学识渊博的人钦敬推许到了这种程度。调任太子洗马,又出京做临安令,回朝廷任中军宣城王府限内录事参军,转任太子中舍人。

  等到与魏国通好,朝廷命江总和徐陵代理官职出使北魏,江总因病未去。侯景叛乱进犯京都时,朝廷诏令江总暂兼太常卿,守卫小庙。台城陷落后,江总避难一路艰辛,几年后到了会稽郡,住在龙华寺,就创作了《修心赋》,大致记述了当时的事。赋中写道:

  太清四年秋七月,在会稽龙华寺避乱。这座寺庙,是我六世祖宋代尚书右仆射州陵侯在元嘉二十四年建造的。州陵侯的祖父是晋护军将军江膨,过去曾来这襄,居住在山阴都阳里,有传留子孙,终老于此的意愿。现在寺庙的占地就是旧宅的老基,左面是江右面是湖,前有山后有壑,东西有跨院相连,南北有回廊相通。且与清苦守节的高僧共度时日,早晨诵经修性,夜裹看看图书,安卧在风云中,闲居于水边月下。不料华夏陷入戎狄,朝廷倾覆,因而伤心,那种感情是可想而知了。涕泪浸笔,怎能舒展郁闷,希望后来的君子,能理解同情我的状况。遣裹是南斗的分野,东越的灵秘以这裹开始,韩诗中有《桧风》的记载,周代典籍中有主要山脉的记述。这裹藏有大禹的钟鼎金书,有暴秦的刻石文字,太史公来探过禹穴,钟离意走出山阴去揭开孔圣的方笥。如果竹箭会是宝物,怎么斌玖那样珍贵。献上对盛德的隆重祭礼,寄寓在安静修禅的古寺,这原是豫章的旧园圃,成了黄金胜地。于是深心静默,像对镜远远追寻,前面层峦叠嶂旷远迷茫,近处深深的湖水那么平静。山林优美,夜露渐重,挂悬在树上的猿早晨滑落地面,饥饿的鼯鼠夜裹发出叫声。果木成林药材成园,桃林中小径幽幽,橘树多得成林,树梢高入云霄遮掩日光,林中幽暗遍地成荫。喜爱自然的雅趣,轻视人间的烦杂,遥望岛屿萦回,江河交汇,长夜裹流水泛着粼粼月光,拂晓时雾霭飘来笼罩大地。清风引起了蝉唱,雨打丛林声音萧瑟,鸟儿渐渐狎玩近人,烟云无情自然收合。

  这就修筑灵塔,建立庙宇,爱这宽广的园苑,乐此树木扶疏。走过草地。闲坐溪边,守持戒行,扶着禅杖,恬然度El,坚固林可作比况,寂灭场可以相喻。异曲奏毕忧伤起,悲愁非因落叶生,怎能委屈本意身受辱,不想显露才华去扬名。风雨聚集天地昏暗,也厌倦了聒耳的鸡鸣,幸而回避了尘世高隐在这裹,任他帝王降旨也不理。我为微妙的四辩所折服,悟到了三乘的奥妙禅理,抛开众多绳索的束缚,拂去了迷惑的尘滓,很久以来忘记了势利虚荣,希望忘掉拖累人生的妻子儿女,感喟昔日太重意气,寻觅知音的希望寄托于来年,为何远行的客人可悲,要知道哀怜自己怎有完毕。

  江总的第九舅萧勃原先占据广州,江总又从会稽去依附他。

  梁元帝戡平了侯景的叛乱,征用江总为明威将军、始兴内史,用郡级俸禄八百斛米给江总做路费。恰遇江陵失陷,就没有去,江总从此流落在鲎亩多年。玉塞四年,以中书侍郎的职务征召回朝,在中书省任职。屡次升迁做到司徒右长史,掌管柬宫管记,给事黄门侍郎,领南徐州大中正。又授任太子中庶子、通直散骑常侍,东宫、中正等职照旧。又调任左民尚书,转任太子詹事,中正职如旧。因为和太子长夜饮酒作乐,养良娣陈氏为女,让太子改装到江总的家襄舆陈旦幽会,皇上震怒免了逗总的官。不久任侍中,领左骁骑将军。又任左民尚书,领左军将军,未正式任命,就又因故免去。不久起用为散骑常侍、明烈将军、司徒左长史,升任太常卿。

  后主即位,拜他为祠部尚书,又领左骁骑将军,参掌选事。转任散骑常侍、吏部尚书。接着调任尚书仆射,照旧参掌选事。至德四年,加封为宣惠将军,可按敷设置佐史。不久又授任尚书令,赐给他一部鼓吹乐队,加赐扶掖之人,其他职位照旧。策书上说:“呜乎,文昌整治根本,司会管治经济,韦彪被称为国家的关键,李固被比作北斗北极。何况五曹的总理,靠你主持调济,与冢宰的职责相同,专主台阁重任。由于你道德术业高超,器宇度量不凡,有美好的规行风范,仪表风度可以作为楷模,又是辞学的宗师,文明礼教能作士大夫的领袖。所以能率领六卿官员,众望所归,朝内八座重臣,以为模范影响深远,那整肃朝纲掌握政事,是我所希望的。过去我是很钦佩你的啊,请努力运用你高明的谋略,辅助我治理好国家,能不谨慎吗!”祯明二年,进封爵号中权将军。

  京城陷落后,到隋朝,替皇上开设府署。开皇十四年,死在江都,这年他七十六岁。江总曾写过自叙,大略说:

  历经升迁地位显赫,位至朝廷大臣,但我不贪图钱财,不想弄权受宠。我曾抚着躬圭仰天长叹说:“庄青翟官为丞相,历史上却没有记载;赵元叔衹不过是个计簿官,却荣耀地载入列传。”我自从在陈做官以来,不曾对某一人一物逢迎,不曾干预某一事。悠悠尘世中,庸俗的人,很能招来怨忿,荣枯宠辱,我不把它放在心上。太建的时候,国家权力被一群小人掌握,谄上嫉下作威作福,我几次被他们打击罢黜,无奈何逭是命运。篷主昔日在东宫,爱好文艺,早年我承蒙超拔,感戴恩德矢志效力。后主嗣位以后,时常错爱给我厚恩,我得以标榜于朝廷,掌握众多功业,八法六典,无不归我统管。早年置武帝策封荀公曾时说道:“周朝的冢宰,就是当今的尚书令。”又何况我才能未及古人一半,如此尸位素餐。晋太尉陆远说:“用我做三公,可见天下没有贤人了。”轩车冕服是无意中获得的,哪裹是预先求取的呢?

  幼年时信奉佛教,二十多岁,进钟山到灵堕壹拜则法师受了菩萨戒。晚年在陆为官,与摄山布上人交游,深深领悟了佛教关于苦和空的禅理,越加注意修炼,心裹长存善念,对万物普施仁慈,稍知自勉,但不能安于淡饭粗茶的隐居生活,还是沾染了尘世的拖累,因此感到愧对平生的志愿。江总的自叙,当时的人称为实录。

  江总坚持施行仁义,性情宽厚和顺。好学,会写文章,在五言和七言方面尤其擅长。然而过于浮艳,所以被后主宠爱。有许多短文小诗之类,爱好文学的人传诵吟咏,至今不绝。堕主的时代,作为首辅,不理政务,衹是每El与篮主在后院游乐,舆陈暄、孔范、王磋等十余人一起,当时称他们是“狎客”。因此国家政治Et益颓废,政纲法纪不能建立,若有人劝谏,就用罪名来责斥他,君昏臣乱,落得灭亡的结局。

  江总有文集三十卷,都流传在世上。

  他的长子名溢,字深源,颇有文采。性情桀骛放诞,恃才傲物,即使是故旧亲朋,也难免受他诋毁欺侮。历任著作佐郎、太子舍人、洗马、中书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等职。到隋朝,做了秦王的文学侍从。

  他的第七个儿子名淮,任驸马都尉、秘书郎,在隋代任给事郎,直秘书省学士。

  姚察字伯审,是吴兴武康人。他的九世祖名信,是吴国太常卿,在江左有名望。

  姚察小时候有卓绝的品性,侍奉双亲因孝行出名。六岁,诵书万余字。幼年时不喜爱玩耍,赌赛下棋等杂耍,都不放在心上。勤学苦练,夜以继El。十二岁,就能写文章。他父亲就是上开府僧垣,在梁武帝时代有名望,皇宫裹赏赐很多,每次得到赏赐,都拿回给姚察及其兄弟们,作为游学的费用,姚察全用来购买图书,因此见闻日益渊博。十三岁,梁简文帝当时在束宫,很重视文章义理,就带着他到宣猷堂听讲和参加论辩,被学者称赞。等到简文帝嗣位,更加对他礼遇。起用他为南海王国的左常侍,兼司文侍郎。授予他为南郡王行参军,兼尚书驾部郎。

  当梁朝王室丧乱时,姚察在金陵随双亲回乡。当时东部由于战争加上饥荒,人们相食,无处买粮,姚察家裹人多,都到外面采野菜来吃。姚家常常经过艰难险阻,寻找供养家人的财物,粮食才能维持没断。他又总是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给弟弟妹妹们,以至于亲朋戚友断粮少食的都予以照顾,自己衹有以食野菜为美味了。在荒年离乱中,他坚持学习不止。

  元帝在荆州即位,他父亲与朝臣一律前往中书省听用,元帝授予姚察任原乡县令。当时县内萧条,流亡在外的人没有回来,姚察减轻了赋税徭役,勉励耕种,于是人口增多百姓富足,人们至今称颂他。

  中书侍郎领著作杜之伟与姚察深相爱重,上表任姚察为佐著作,跟随他一起撰史。永定初年,授予他为始兴王府功曹参军,不久补为嘉德殿学士,转中卫、仪同始兴王府记室参军。吏部尚书徐陵当时领著作,又引荐他任史佐,连徐陵的让官致仕等表,都请姚察来写,徐陵看到姚察写的文章叹息说:“我不如他啊。”太建初年,补为宣明殿学士,授散骑侍郎、左通直。不久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到北周。江左的年老旧交先在关右的,都倾慕他。沛国的刘臻私下N公馆询问《汉书》中的疑难之事十多条,姚察都给他分析,全是有经典依据的。刘臻对亲近的人说“盛名之下必定没有虚假的贤士”。姚察写的《西聘道里记》,所记的事很详细。

  出使回来,补为东宫学士。于时期济阳的江总、吴国顾野王、陆琼、堂弟堕瑜、河南的褚玠、北地的傅纬等人,都凭着才学好,早晚欢聚侍奉东宫。姚家常谈论著作方面的问题,都被众人信奉推重。太子深加礼遇,感情超过那些同僚,宫内所须的重要文件,都交给姚察起草。又屡次让他与野王递相设间经典和治国方略,经常受到赞赏鼓励。

  调任尚书祠部侍郎。这个机构职责是掌管天地宗庙等祭祀活动,从前魏王肃奏请祭祀天地时,设置宫悬乐以及八佾舞,这以后都沿袭下来没有创制新乐舞。梁武帝认为对人的礼繁,对神的礼简,古代又没有宫悬乐的记载。陈初年承袭梁的礼仪,没有增减。高宗想设置完备的祭祀乐礼,让有关部门讨论,认为梁武帝的做法不对。当时博学的名儒、首辅重臣,都迎合皇上的意思,一致同意皇上的意见。姚察却广泛引证经典,独排众议,坚持认为梁的乐礼是对的,当时群臣吃惊,没有谁不惭愧佩服,仆射徐陵于是改变而赞同姚察的意见。姚察不苟同时俗,都与逭事相仿。

  授予宣惠宜都王中录事参军,带东宫学士。又历任仁威淮南王、平南建安王这两个王府的谘议参军,因为守母丧而离职。不久起用为戎昭将军,主持撰写梁朝的史事,坚持推辞而未获准。后主继位,命他兼任东宫通事舍人,将军和知撰史的职位不变。又命他专门掌管优册谧议等动笔墨的事。至德元年,授为中书侍郎,又转任太子仆,其他职位照旧。

  当初,梁衰微灭亡时,姚察的父亲僧垣流亡到垦宣,型瞳粗食布衣,不听音乐,到逭时父亲的死讯由使者带到江南。当时姚察为母亲韦氏守丧刚除丧服,后主因为姚察瘦弱,怕他到远方奔丧伤害身体,就暗地派中书舍人司马申到姚察的家裹致丧,屡次命司马申特加劝解,以后又派司区空去说明皇上旨意告诫型瞳说:“得知你近来哀伤遇度,很是因此忧虑。卿如果独去远方,祭奠父亲,伤身丢命,是圣教不允许的。应该稍行祭奠而节哀,来保持礼仪。忧思已深,所以我才有这样的安排。”

  不久以忠毅将军的职务起用,兼束宫通事舍人。型瞳一心想守完父丧,一次又一次地陈情辞让,都得不到允许。他又上表,大致说:“我家裹遭祸,灾殃齐来,我偷生时曰,就是想尽人子的情和礼。而我体弱多病,又加上服丧期间不祥之身,不可能和人们一样。我将守满父丧,怎能希望得到朝廷特别的恩顾,担任官职。若接受圣上遣一恩宠,我更加感到羞愧。而且宫门襄的事隐微难明,进奏频繁,岂能是这样一个因丧伤心的人适合参预的。诚望大德的明主怜悯我的孝心,以理裁夺,使我这个病弱的人得以喘息,度完我的余生。”诏书答覆说:“奏表阅过,悉知,我很感动。你品行淳厚学识渊博,声誉向来很高,理由本就顺情顺礼,并不是感于你的文笔。衹是到承华殿参预政务,是我深切期盼的,请答应这一不情之请,不要推辞了。”当即命他知着作郎事。服丧期满,就授予他给事黄门侍郎,领著作。

  姚察连连守丧,加上斋素日子长,从除丧服后,又添了喘病。后主曾单独召见,看到姚察骨瘦如柴,不禁伤感,就对姚察说:“朝廷爱惜你,你也应该顾惜自己,已吃素多年,可以停了长斋吧。”又派度支尚书王瑗宣旨,特别予以安慰劝说,让王瑗陪姚家用晚饭。亲写敕书说:“你瘦弱到逭地步,吃素多年,不要衹用一餐这样的饭,违背调养,若能听从我的话,那就很好。”姚察虽然接受这一手令,但还是坚守原来的誓。

  又下诏授予他秘书监,照旧领著作,他多次进表辞让,都被好言回绝。姚察在秘书省大量修订,又奏请撰写中书表集。任散骑常侍,接着授度支尚书,一月后调任吏部尚书,领著作等职不变。姚察既有渊博的经典知识,又尤其擅长写人物,甚至于人物有关的姓氏来历,宗族分支,官职婚嫁,兴亡盛衰,全都叙述,没有错漏。而且审核辨析历史上难题的职务,当时人们长久以来以梓匠称他,等到调任吏部,正合他们的愿望。当初,吏部尚书蓝征调任中书令,后主正要选择合适的人接替,尚书令江总等人都推荐姚察,皇上答覆说:“姚察不衹是学问好,操守品行也高,任典选职务的难得人才,现在得到了。”就亲笔草写诏书,读给姚察听,姚察尽力辞让。

  一天皇上召姚察到宫襄谈论选官的事,姚察流泪叩拜请求说:“我是山野间低下的阶层,身份才能都平庸,情怀不高远,不追求美好前途。近来愧据职位,早知过分,衹因曾依附东宫,恩惠枉赐。现在滥充朝位,不是因才能而被推举,即使陛下是特地提拔我这庸碌浅薄的人,那又怎么端正朝列呢?我的九世祖姚信,在前代名望很高,当时仅升到选部,从这以后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我能遇到提拔,沐浴圣恩,多次升任我不该占据的位置,我总想到这会妨碍贤士入朝。我虽然没有见识,但也稍能自知,言行所追求的,并不想富贵荣华,哪裹想到造选拔官员的要职,错委给我这个不才的人呢。况且圣上英明,事业高过前代,贵族世家,朝廷名臣,若授受恰当,才算足称职的。我过去就理解教义,明白我是肯定不行的。”后主说:“选择官员的事,是台臣的一致意见,从前毛玢胸襟高洁,卢毓品行端正,王蕴因主选而得到封地,山涛推举而不遣人才,对你来说,一定兼有这些人的美德。而且我与你虽然按礼仪是君臣有别,但情分非比寻常,评判人推举人的事,我深望能托付给你,你也就不要感到惭愧而要明智些。”

  姚察身居显要,很是注意清正廉洁,并且在俸禄以外,一律不收财物。曾经有个门生不敢送厚礼,衹送一端南布、一匹花练。姚察对他说:“我的衣服,衹是麻布蒲练,这些东西对我没有用处,既然要诚心交往,请不要如此烦劳。”这个门生好言请求,还是希望他收下,姚察严厉地把他赶走了,于是下属们没有谁敢送礼。

  陈灭亡后到隋朝,开皇九年,文帝下韶授予他秘书丞的职务,另外命他写完梁、陈两代史。又命他为朱华合长参。文帝了解到姚察吃素,便在某一天单独召进内殿,赐给果菜。文帝指着姚察对朝臣说:“我听说姚察学问品行当今无人能比,我平定陈衹得到这一个人。”开皇十三年,承袭父职封为北绛郡公。姚察以前出使周的时候,才得机会与父亲僧垣相见,临别时,死去活来,现在承袭父职,更加悲伤,见到遣情形的人无不为他伤心。

  姚察幼年曾到钟山明庆寺尚禅师那裹受菩萨戒,等到在陈做官,俸禄都捐给寺裹作修建用,又为禅师补立石碑,碑文写得遒劲华丽。到现在,看到梁时的国子祭酒萧子云写在这个寺裹的禅斋诗,看完后很伤感,就和着萧子云的诗韵,写了一首述怀诗,语言哀切,僧人和俗众更加以此称颂他。

  为后母杜氏守丧,解去职务。在服丧期间,有白鸠在门上筑巢。

  仁寿二年,诏令说:“前秘书丞北绛郡开国公型瞳,勤学待问,精通群典,注意本身道德的修养,到老不变,虽在丧哀之中,也应根据情理,可以任员外散骑常侍,封号照旧。”又命他为晋王昭的侍读。

  灯童当初在束宫,继塞屡次被召见,询问典籍。刚即位,就下诏授姚察为太子内舍人,其他职务照旧。皇上乘车巡游时,总是姚察作侍从。等到改变朝廷服饰冠冕,修正朝廷仪式,在皇上身边应答的,衹有姚察一个人罢了。

  在七十四岁时,大业二年,死于东都,遣命薄葬,一定要遵从省俭。遣书大略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普通读书人,自然有平常的生活原则。我想用佛衣装殓,全用粗布,以土盖身,又怕你们这些人不忍心这样做,如果一定不这样做,也衹要薄松木板做的棺材,衹要能放下身体,用土把棺材埋住就行了。下葬那天,祇用不装饰的车,把灵柩送到墓地北边就行。我在梁伐,当时十四岁,到钟业明庆寺堂里面那裹受了菩萨戒,从此深深地领悟了苦空的惮理,稍知回向的禅理。曾经住在山寺,一离尘世便忘了归来。等到在堕做官,众名流就褒扬了我的名声,加上当时君王厚待,在仕途上就到了显赫地位。从到堕翅以来,又受圣上恩泽。这已是被人世拖累,我的本意不能实现。况且我习惯素斋五十多年,已是经历多年,照旧不变。死后,不要立灵位,衹设个小床,每天献上清水,六斋就献上素斋果菜,根据家裹实情来办,不要另买。”

  当初,逃塞希望读一藏佛经,都已读完想通,临死时,竟无痛苦,祇是面向西方端坐,正念着,说“一切空寂”,之后身体变得柔软,脸色像平常一样。

  朝廷吊唁,助丧物品很丰厚。

  生性极孝,有人伦明识。恬淡谦虚,不用自己的长处矜夸于人。整天恬静,衹把读书作文当作乐事,对于三坟五典等书籍没有不看的。每当有著述,多用新奇的观点材料,是别人没见过的,都注重丰富广博。而且专心写书,头发白了也不疲倦,亲手抄录,没有停的时候。尤其爱好研究历史。审查订正文字,精采丰富,即使年老也不减。又熟悉佛教经典,他写的寺塔和众僧的文章,特别漂亮精彩。任职时多引荐人,衹要有一点长处的人,无不称赞推举。若非分求取官职的,都按理打发回去。尽心侍奉皇上,自己知道的没有不去做的。对于朝廷机密,从不泄露。而且受皇上恩宠很重,朝士瞩目,很想退避求静,回避声望权势。以清心洁行的标准来自处,财产总是空乏,有人劝他经营生计,他笑着不回答。恭谨对待亲人和部属,诚恳对待朋友,他所得的俸禄和赏赐,都拿来周济别人。

  后主所写的文章,篇幅很多,就另抄一本给姚察,有问题的地方全让他订正好,姚察也尽心侍奉皇上,事情毫不隐瞒。后主曾缓缓地对朝臣们说:“姚察学问深见识广,文章和对古书的识见,在古人中,也难找到与他相比的,在现在,完全可以做楷模。而且答问时非常详尽清晰,听来教人忘记疲劳。”姚察每次写文章,皇上都要他送上副本,皇上说:“我对于姚察的文章,并不祇是玩味不停,更因为这是一个宗师巨匠。”

  徐陵名望高过一代,每每一见姚察的文章,尤其推重。他曾经对儿子徐俭说:“姚学士德行学问超过前人,你可以把他当作老师。”尚书令江总与姚察尤其友好,每次有文章写出来,一定先送给型瞳看一看,这样以后才采用。丝缠任詹事时,曾写登宫城五百字的诗,那时副君和徐陵以下众名人都写了这一题材。徐公后来对江总说:“我写的和弟五十韵,编在弟的集子裹。”等到辽塑编排文章,没有挑塞和的诗,就向姚塞说了涂堕的意思,他对逃塞说:“你才高博学,希望能让我的文集增添光彩,现在要请你和五百字,用来与徐侯的诗章并美。”姚察谦逊没写,丝总说:“如果得不到你这首诗作,我的诗也得抽出来了,这又违背了徐公的寄文美意,怎能让这事两失。”姚察不得已,就写了付上。被同行推许,都像这事。

  所著的《漠书训纂》三十卷,《说林》十卷,《西聘》、《玉玺》、《建康三钟》等记各一卷,都尽量清楚丰富,以及《文集》二十卷,都流行于世。姚察所写的梁、陈史虽然没有完成,隋文帝开皇年间,派内史舍人虞世基找到底稿,并且献给皇上,现存在内殿。梁、陈两代史稿多半是姚察所写,那中间的序论和纪、传有些缺漏的,他临死时,屡屡将体例遣教儿子思廉,要他多方询访继续写完,思廉哭着照办。

  思廉在陈任衡阳王府法曹参军,转任会稽王主簿。到隋,补驻王府行参军,掌记室,接着任回盟郡司法。、大业初年,内史诗郎虞世基举荐墨虚续成凿、速二代史,从逭以后,渐渐完成了补续的任务。  

  史臣曰:江总具备美好的风范和高贵的气质,又以文采增色,等到他成为六部官员的首脑,正合全体朝臣的愿望。  史臣的先父保持美德,使各行各业都感觉到他的光采,可以用来整肃风气习俗,可以用来使人伦淳朴。至于九流、《七略》的书,名山石室的记载。汲郡、孔堂的书,玉箱金板的珍贵文章,没有不尽求深奥主旨,全都探索了那些疑难,所以能为人师长,朝臣把他当作楷模。已历任要职后,国家朝廷的典章制度,古今书籍和历史上的疑难问题,后主都选我的先父来辨析解决。

陈书简介

  《陈书》是一本纪传体史书,唐朝人姚思廉所著,凡三十六卷,记南朝陈朝史。记载自陈武帝陈霸先即位至陈后主陈叔宝亡国前后三十三年间的史实,成书于贞观十年(636年)。

陈书·卷二十一列传原文

  江总 姚察

  江总,字总持,济阳考城人也,晋散骑常侍统之十世孙。五世祖湛,宋左光禄 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忠简公。祖蒨,梁光禄大夫,有名当代。父紑,本州迎主簿, 少居父忧,以毁卒,在《梁书孝行传》。

  总七岁而孤,依于外氏。幼聪敏,有至性。舅吴平光侯萧劢,名重当时,特所 钟爱,尝谓总曰:“尔操行殊异,神采英拔,后之知名,当出吾右。”及长,笃学 有辞采,家传赐书数千卷,总昼夜寻读,未尝辍手。年十八,解褐宣惠武陵王府法 曹参军。中权将军、丹阳尹何敬容开府,置佐史,并以贵胄充之,仍除敬容府主簿。 迁尚书殿中郎。梁武帝撰《正言》始毕,制《述怀诗》,总预同此作,帝览总诗, 深降嗟赏。仍转侍郎。尚书仆射范阳张缵,度支尚书琅邪王筠,都官尚书南阳刘之 遴,并高才硕学,总时年少有名,缵等雅相推重,为忘年友会。之遴尝酬总诗,其 略曰:“上位居崇礼,寺署邻栖息。忌闻晓驺唱,每畏晨光赩。高谈意未穷,晤对 赏无极。探急共遨游,休沐忘退食。曷用销鄙吝,枉趾觏颜色。下上数千载,扬搉 吐胸臆。”其为通人所钦挹如此。迁太子洗马,又出为临安令,还为中军宣城王府 限内录事参军,转太子中舍人。

  及魏国通好,敕以总及徐陵摄官报聘,总以疾不行。侯景寇京都,诏以总权兼 太常卿,守小庙。台城陷,总避难崎岖,累年,至会稽郡,憩于龙华寺,乃制《修 心赋》,略序时事。其辞曰:

  太清四年秋七月,避地于会稽龙华寺。此伽蓝者,余六世祖宋尚书右仆射州陵 侯元嘉二十四年之所构也。侯之王父晋护军将军AN,昔莅此邦,卜居山阴都阳里, 贻厥子孙,有终焉之志。寺域则宅之旧基,左江右湖,面山背豁,东西连跨,南北 纡萦,聊与苦节名僧,同销日用,晓修经戒,夕览图书,寝处风云,凭栖水月。不 意华戎莫辨,朝市倾沦,以此伤情,情可知矣。啜泣濡翰,岂摅郁结,庶后生君子, 悯余此概焉。

  嘉南斗之分次,肇东越之灵秘。表《桧风》于韩什,著镇山于周记。蕴大禹之 金书,镌暴秦之石字。太史来而探穴,钟离去而开笥。信竹箭之为珍,何珷玞之罕 值。奉盛德之鸿祀,寓安禅之古寺。实豫章之旧圃,成黄金之胜地。遂寂默之幽心, 若镜中而远寻。面曾阜之超忽,迩平湖之迥深。山条偃蹇,水叶侵淫。挂猿朝落, 饥鼯夜吟。果丛药苑,桃蹊橘林。梢云拂日,结暗生阴。保自然之雅趣,鄙人间之 荒杂。望岛屿之邅回,面江源之重沓。泛流月之夜迥,曳光烟之晓匝。风引蜩而嘶 噪,雨鸣林而修飒,鸟稍狎而知来,云无情而自合。尔乃野开灵塔,地筑禅居,喜 园迢遰,乐树扶疏。经行籍草,宴坐临渠,持戒振锡,度影甘蔬。坚固之林可喻, 寂灭之场蹔如。异曲终而悲起,非木落而悲始。岂降志而辱身,不露才而扬己。钟 风雨之如晦,倦鸡鸣之聒耳。幸避地而高栖,凭调御之遗旨。折四辩之微言,悟三 乘之妙理。遣十缠之系缚,祛五惑之尘滓。久遗荣于势利,庶忘累于妻子。感意气 于畴日,寄知音于来祀。何远客之可悲,知自怜其何已。

  总第九舅萧勃先据广州,总又自会稽往依焉。梁元帝平侯景,征总为明威将军、 始兴内史,以郡秩米八百斛给总行装。会江陵陷,遂不行,总自此流寓岭南积岁。 天嘉四年,以中书侍郎征还朝,直侍中省。累迁司徒右长史,掌东宫管记,给事黄 门侍郎,领南徐州大中正。授太子中庶子、通直散骑常侍,东宫、中正如故。迁左 民尚书,转太子詹事,中正如故。以与太子为长夜之饮,养良娣陈氏为女,太子微 行总舍,上怒免之。寻为侍中,领左骁骑将军。复为左民尚书领左军将军,未拜, 又以公事免。寻起为散骑常侍、明烈将军、司徒左长史,迁太常卿。

  后主即位,除祠部尚书,又领左骁骑将军,参掌选事。转散骑常侍、吏部尚书。 寻迁尚书仆射,参掌如故。至德四年,加宣惠将军,量置佐史。寻授尚书令,给鼓 吹一部,加扶,馀并如故。策曰:“於戏,夫文昌政本,司会治经,韦彪谓之枢机, 李固方之斗极。况其五曹斯综,百揆是谐,同冢宰之司,专台阁之任。惟尔道业标 峻,寓量弘深,胜范清规,风流以为准的,辞宗学府,衣冠以为领袖。故能师长六 官,具瞻允塞,明府八座,仪形载远,其端朝握揆,朕所望焉。往钦哉,懋建尔徽 猷,亮采我邦国,可不慎欤!”祯明二年,进号中权将军。京城陷,入隋,为上开 府。开皇十四年,卒于江都,时年七十六。

  总尝自叙其略曰:

  历升清显,备位朝列,不邀世利,不涉权幸。尝抚躬仰天太息曰:庄青翟位至 丞相,无迹可纪;赵元叔为上计吏,光乎列传。官陈以来,未尝逢迎一物,干预一 事。悠悠风尘,流俗之士,颇致怨憎,荣枯宠辱,不以介意。太建之世,权移群小, 谄嫉作威,屡被摧黜,奈何命也。后主昔在东朝,留意文艺,夙荷昭晋,恩纪契阔。 嗣位之日,时寄谬隆,仪形天府,厘正庶绩,八法六典,无所不统。昔晋武帝策荀 公曾曰“周之冢宰,今之尚书令也”。况复才未半古,尸素若兹。晋太尉陆玩云 “以我为三公,知天下无人矣”。轩冕傥来之一物,岂是预要乎?弱岁归心释教, 年二十馀,入钟山就灵曜寺则法师受菩萨戒。暮齿官陈,与摄山布上人游款,深悟 苦空,更复练戒,运善于心,行慈于物,颇知自励,而不能蔬菲,尚染尘劳,以此 负愧平生耳。

  总之自叙,时人谓之实录。

  总笃行义,宽和温裕。好学,能属文,于五言七言尤善;然伤于浮艳,故为后 主所爱幸。多有侧篇,好事者相传讽玩,于今不绝。后主之世,总当权宰,不持政 务,但日与后主游宴后庭,共陈暄、孔范、王瑳等十馀人,当时谓之狎客。由是国 政日颓,纲纪不立,有言之者,辄以罪斥之,君臣昏乱,以至于灭。有文集三十卷, 并行于世焉。

  长子溢,字深源,颇有文辞。性傲诞,恃势骄物,虽近属故友,不免诋欺。历 官著作佐郎、太子舍人、洗马、中书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入隋,为秦王文学。

  第七子漼,驸马都尉、秘书郎、隋给事郎,直秘书省学士。

  姚察,字伯审,吴兴武康人也。九世祖信,吴太常卿,有名江左。察幼有至性, 事亲以孝闻。六岁,诵书万馀言。弱不好弄,博弈杂戏,初不经心。勤苦厉精,以 夜继日。年十二,便能属文。父上开府僧垣,知名梁武代,二宫礼遇优厚,每得供 赐,皆回给察兄弟,为游学之资,察并用聚蓄图书,由是闻见日博。年十三,梁简 文帝时在东宫,盛修文义,即引于宣猷堂听讲论难,为儒者所称。及简文嗣位,尤 加礼接。起家南海王国左常侍,兼司文侍郎。除南郡王行参军,兼尚书驾部郎。

  值梁室丧乱,于金陵随二亲还乡里。时东土兵荒,人饥相食,告籴无处,察家 口既多,并采野蔬自给。察每崎岖艰阻,求请供养之资,粮粒恒得相继。又常以己 分减推诸弟妹,乃至故旧乏绝者皆相分恤,自甘唯藜藿而已。在乱离之间,笃学不 废。

  元帝于荆州即位,父随朝士例往赴西台,元帝授察原乡令。时邑境萧条,流亡 不反,察轻其赋役,劝以耕种,于是户口殷盛,民至今称焉。

  中书侍郎领著作杜之伟与察深相眷遇,表用察佐著作,仍撰史。永定初,拜始 兴王府功曹参军,寻补嘉德殿学士,转中卫、仪同始兴王府记室参军。吏部尚书徐 陵时领著作,复引为史佐,及陵让官致仕等表,并请察制焉,陵见叹曰:“吾弗逮 也。”太建初,补宣明殿学士,除散骑侍郎、左通直。寻兼通直散骑常侍,报聘于 周。江左耆旧先在关右者,咸相倾慕。沛国刘臻窃于公馆访《汉书》疑事十馀条, 并为剖析,皆有经据。臻谓所亲曰:“名下定无虚士。”著《西聘道里记》,所叙 事甚详。

  使还,补东宫学士。于时济阳江总、吴国顾野王、陆琼、从弟瑜、河南褚玠、 北地傅縡等,皆以才学之美,晨夕娱侍。察每言论制述,咸为诸人宗重。储君深加 礼异,情越群僚,宫内所须方幅手笔,皆付察立草。又数令共野王递相策问,恒蒙 赏激。

  迁尚书祠部侍郎。此曹职司郊庙,昔魏王肃奏祀天地,设宫县之乐,八佾之舞, 尔后因循不革。梁武帝以为事人礼缛,事神礼简,古无宫县之文。陈初承用,莫有 损益。高宗欲设备乐,付有司立议,以梁武帝为非。时硕学名儒、朝端在位者,咸 希上旨,并即注同。察乃博引经籍,独违群议,据梁乐为是,当时惊骇,莫不惭服, 仆射徐陵因改同察议。其不顺时随俗,皆此类也。

  拜宣惠宜都王中录事参军,带东宫学士。历仁威淮南王、平南建安王二府咨议 参军,丁内忧去职。俄起为戎昭将军,知撰梁史事,固辞不免。后主纂业,敕兼东 宫通事舍人,将军、知撰史如故。又敕专知优册谥议等文笔。至德元年,除中书侍 郎,转太子仆,馀并如故。

  初,梁季沦没,父僧垣入于长安,察蔬食布衣,不听音乐,至是凶问因聘使到 江南。时察母韦氏丧制适除,后主以察羸瘠,虑加毁顿,乃密遣中书舍人司马申就 宅发哀,仍敕申专加譬抑。尔后又遣申宣旨诫喻曰:“知比哀毁过礼,甚用为忧。 卿迥然一身,宗奠是寄,毁而灭性,圣教所不许。宜微自遣割,以存礼制。忧怀既 深,故有此及。”

  寻以忠毅将军起兼东宫通事舍人。察志在终丧,频有陈让,并抑而不许。又推 表其略曰:“臣私门祸,并罹殃罚,偷生晷漏,冀申情礼,而尪疹相仍,苴緌秽 质,非复人流,将毕苫壤。岂期朝恩曲覃,被之缨绂,寻斯宠服,弥见惭靦。且宫 闼秘奥,趋奏便繁,宁可以兹荒毁所宜叨预。伏愿至德孝治,矜其理夺,使残魂喘 息,以遂馀生。”诏答曰:“省表具怀。卿行业淳深,声誉素显,理徇情礼,未膺 刀笔。但参务承华,良所期寄,允兹抑夺,不得致辞也。”俄敕知著作郎事,服阕, 除给事黄门侍郎,领著作。

  察既累居忧服,兼斋素日久,自免忧后,因加气疾。后主尝别召见,见察柴瘠 过甚,为之动容,乃谓察曰:“朝廷惜卿,卿宜自惜,即蔬菲岁久,可停持长斋。” 又遣度支尚书王瑗宣旨,重加慰喻,令从晚食。手敕曰:“卿羸瘠如此,斋菲累年, 不宜一饭,有乖将摄,若从所示,甚为佳也。”察虽奉此敕,而犹敦宿誓。

  又诏授秘书监,领著作如故,乃累进让,并优荅不许。察其秘书省大加删正, 又奏撰中书表集。拜散骑常侍,寻授度支尚书,旬月迁吏部尚书,领著作并如故。 察既博极坟素,尤善人物,至于姓氏所起,枝叶所分,官职姻娶,兴衰高下,举而 论之,无所遗失。且澄鉴之职,时人久以梓匠相许,及迁选部,雅允朝望。初,吏 部尚书蔡徵移中书令,后主方择其人,尚书令江总等咸共荐察,敕答曰:“姚察非 唯学艺优博,亦是操行清修,典选难才,今得之矣。”乃神笔草诏,读以示察,察 辞让甚切。

  别日召入论选事,察垂涕拜请曰:“臣东皋贱族,身才庸近,情忘远致,念绝 修途。顷来忝窃,久知逾分,特以东朝攀奉,恩纪谬加。今日叨滥,非由才举,纵 陛下特升庸薄,其如朝序何?臣九世祖信,名高往代,当时才居选部,自后罕有继 踪。臣遭逢成擢,沐浴恩造,累致非据,每切妨贤。臣虽无识,颇知审己,言行所 践,无期荣贵,岂意铨衡之重,妄委非才。且皇明御历,事高昔代,羽仪世胄,帷 幄名臣,若授受得宜,方为称职。臣夙陶教义,必知不可。”后主曰:“选众之举, 佥议所归,昔毛玠雅量清恪,卢毓心平体正,王蕴铨量得地,山涛举不失才,就卿 而求,必兼此矣。且我与卿虽君臣礼隔,情分殊常,藻镜人伦,良所期寄,亦以无 惭则悊也。”

  察自居显要,甚励清洁,且廪锡以外,一不交通。尝有私门生不敢厚饷,止送 南布一端,花綀一匹。察谓之曰:“吾所衣著,止是麻布蒲綀,此物于吾无用。既 欲相款接,幸不烦尔。”此人逊请,犹冀受纳,察厉色驱出,因此伏事者莫敢馈遗。

  陈灭,入隋,开皇九年,诏授秘书丞,别敕成梁、陈二代史。又敕于硃华阁长 参。文帝知察蔬菲,别日乃独召入内殿,赐果菜,乃指察谓朝臣曰:“闻姚察学行 当今无比,我平陈唯得此一人。”十三年,袭封北绛郡公。察往岁之聘周也,因得 与父僧垣相见,将别之际,绝而复苏,至是承袭,愈更悲感,见者莫不为之歔欷。

  察幼年尝就钟山明庆寺尚禅师受菩萨戒,及官陈,禄俸皆舍寺起造,并追为禅 师树碑,文甚遒丽。及是,遇见梁国子祭酒萧子云书此寺禅斋诗,览之怆然,乃用 萧韵述怀为咏,词又哀切,法俗益以此称之。丁后母杜氏丧,解职。在服制之中, 有白鸠巢于户上。

  仁寿二年,诏曰:“前秘书丞北绛郡开国公姚察,强学待问,博极群典,脩身 立德,白首不渝,虽在哀疚,宜夺情礼,可员外散骑常侍,封如故。”又敕侍晋王 昭读。炀帝初在东宫,数被召见,访以文籍。即位之始,诏授太子内舍人,馀并如 故。车驾巡幸,恒侍从焉。及改易衣冠,删正朝式,切问近对,察一人而已。

  年七十四,大业二年,终于东都,遗命薄葬,务从率俭。其略曰:“吾家世素 士,自有常法。吾意敛以法服,并宜用布,土周于身。又恐汝等不忍行此,必不尔, 须松板薄棺,才可周身,土周于棺而已。葬日,止粗车,即送厝旧茔北。吾在梁世, 当时年十四,就钟山明庆寺尚禅师受菩萨戒,自尔深悟苦空,颇知回向矣。尝得留 连山寺,一去忘归。及仕陈代,诸名流遂许与声价,兼时主恩遇,宦途遂至通显。 自入朝来,又蒙恩渥。既牵缠人世,素志弗从。且吾习蔬菲五十馀年,既历岁时, 循而不失。瞑目之后,不须立灵,置一小床,每日设清水,六斋日设斋食果菜,任 家有无,不须别经营也。”初,察愿读一藏经,并已究竟,将终,曾无痛恼,但西 向坐,正念,云“一切空寂”。其后身体柔软,颜色如恒。两宫悼惜,赗赙甚厚。

  察性至孝,有人伦鉴识。冲虚谦逊,不以所长矜人。终日恬静,唯以书记为乐, 于坟籍无所不睹。每有制述,多用新奇,人所未见,咸重富博。且专志著书,白首 不倦,手自抄撰,无时蹔辍。尤好研核古今,諟正文字,精采流赡,虽老不衰。兼 谙识内典,所撰寺塔及众僧文章,特为绮密,在位多所称引,一善可录,无不赏荐。 若非分相干,咸以理遣。尽心事上,知无不为。侍奉机密,未尝淹漏。且任遇已隆, 衣冠攸属,深怀退静,避于声势。清洁自处,赀产每虚,或有劝营生计,笑而不答。 穆于亲属,笃于旧故,所得禄赐,咸充周恤。

  后主所制文笔,卷轴甚多,乃别写一本付察,有疑悉令刊定,察亦推心奉上, 事在无隐。后主尝从容谓朝士曰:“姚察达学洽闻,手笔典裁,求之于古,犹难辈 匹,在于今世,足为师范。且访对甚详明,听之使人忘倦。”察每制文笔,敕便索 本,上曰:“我于姚察文章,非唯玩味无已,故是一宗匠。”

  徐陵名高一代,每见察制述,尤所推重。尝谓子俭曰:“姚学士德学无前,汝 可师之也。”尚书令江总与察尤笃厚善,每有制作,必先以简察,然后施用。总为 詹事时,尝制登宫城五百字诗,当时副君及徐陵以下诸名贤并同此作。徐公后谓江 曰:“我所和弟五十韵,寄弟集内。”及江编次文章,无复察所和本,述徐此意, 谓察曰:“高才硕学,庶光拙文,今须公所和五百字,用偶徐侯章也。”察谦逊未 付,江曰:“若不得公此制,仆诗亦须弃本,复乖徐公所寄,岂得见令两失。”察 不获已,乃写本付之。为通人推挹,例皆如此。

  所著《汉书训纂》三十卷,《说林》十卷,《四聘》、《玉玺》、《建康三钟》 等记各一卷,悉穷该博,并《文集》二十卷,并行于世。察所撰梁、陈史虽未毕功, 隋文帝开皇之时,遣内史舍人虞世基索本,且进上,今在内殿。梁、陈二史本多是 察之所撰,其中序论及纪、传有所阙者,临亡之时,仍以体例诫约子思廉,博访撰 续,思廉泣涕奉行。思廉在陈为衡阳王府法曹参军,转会稽王主簿。入隋,补驻王 府行参军,掌记室,寻除河间郡司法。大业初,内史侍郎虞世基奏思廉踵成梁、陈 二代史,自尔以来,稍就补续。

  史臣曰:江总持清标简贵,加润以辞采,及师长六官,雅允朝望。史臣先臣禀 兹令德,光斯百行,可以厉风俗,可以厚人伦。至于九流、《七略》之书,名山石 室之记,汲郡、孔堂之书,玉箱金板之文,莫不穷研旨奥,遍探坎井,故道冠人师, 晋绅以为准的。既历职贵显,国典朝章,古今疑议,后主皆取先臣断决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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